第十章胡子

    “得嘞，客官您歇好?！钡晷《阎苘茙У搅颂熳侄柗?，推開門幫周芷把窗戶打開通風，又用搭在自己左邊肩膀上的白包布把房間里的桌椅仔細擦拭了一遍，這才跟周芷告退。

    周芷坐在房間里綿綿的榻上，笑瞇瞇地從包裹褡鏈里拿出一個小銀錁子：“接著?！?br />
    銀錁子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，朝店小二丟去。

    店小二手忙腳亂才接住了銀錁子，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一點兒，也不客套，把銀錁子往衣襟一塞，弓身謝道：“謝爺賞?！?br />
    “我累了，一路上煙沙多，臟的很。等會兒幫我把洗澡水送過來成嗎？”周芷坐在邊上，對著店小二笑著說道。

    “當然可以，爺您先歇著，我讓后廚給您準備洗澡水?！?br />
    說著退出房門，門吱呀一聲，關上了。

    周芷啪一下睡在了鋪上，綿綿的鋪和她之前在歸云山上住的時候睡的里的石板，周芷突然有種內牛滿面的。

    這果然就是傳說中人與物的差距嗎……

    客歸來客棧的服務效率果然不是蓋的，沒過多長時間周芷的洗澡水就燒好了。

    幾個壯漢把一個的木桶放在了周芷房間的空處，熱氣騰騰滿滿當當?shù)膸淄盁崴钩鰜碇螅块g被水蒸氣蒸騰得煙霧繚繞，頗有些歸云山的氣勢。

    幾個壯漢把東西給周芷放好之后，也都退下了。

    周芷仔細地送他們出去，看他們消失在走廊的盡頭之后才轉身關好門，把門閂也塞好了。

    周芷迅速除光了身上所有累贅的衣物，迫不及待地了木桶里，發(fā)出一聲滿足的喟嘆。

    “真舒服哎。在歸云山上時都沒這么洗過澡，哈哈。原來凡人洗澡都愛用大木桶?！敝苘谱匝宰哉Z道。

    周芷把固定發(fā)髻的發(fā)帶一扯，發(fā)帶就順著柔順的秀發(fā)一直滑落到發(fā)尾，原本一絲不茍的發(fā)髻也散了開去。

    周芷把如同墨瀑一般的長發(fā)往后一撩，往木桶壁上一靠，頭發(fā)就落到了木桶外邊兒，不會被水沾濕。

    “凡人洗澡還用這個？”心周芷拿起木桶邊上剛才那幾個壯漢放下來的一種叫做“胰子”的東西，湊到眼前仔細端詳。

    周芷吸吸鼻子，還聞到了一股從“胰子”上散發(fā)出來的清香。

    “哈……哈……哈欠！”周芷被濃郁的香味一熏，不住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大哈欠。

    “這什么東西，姨子？我還嬸子呢，太沖鼻了吧這味道?！?br />
    周芷隨手一扔，把胰子丟出來窗外。

    胰子啪一聲，不知丟到了哪里，再也沒有了后續(xù)。

    周芷泡了一會兒澡之后才心滿意足地換上了寬大的長袍，把就算已經小心不讓它被沾濕，但還是因為水蒸氣的原因略微有些濕潤的頭發(fā)用發(fā)帶粗糙地扎了起來。

    周芷穿上鞋子，推開門打算去叫人來把水桶這些沐浴用的東西收拾好。

    誰料一開門，一雙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就對上了周芷的。

    是秦朗。

    有幾秒鐘的時間，周芷的小狐貍心甚至停止了跳動，過了會兒才有恢復能，只是要比平常時候的率大了不止一點點。

    兩人就這么對視了半晌，周芷才緩和了情緒，臉上出一抹笑容。

    看到周芷的笑容，秦朗又有片刻的失神。

    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，剛才一見到對面房間的那個男子，心里就有點感覺似曾相識的熟悉感。

    但秦朗以自己讀書破萬卷，腦子藏書千萬不曾有過斷片的記憶力保證，他真的沒見過眼前這個男子。

    不過看到人家已經先對自己出了微笑，自己也不好意思無視。

    只好也施了個禮，回了面前周芷一個笑容：“兄臺你的胡子……”

    周芷被他的突然開腔嚇了一跳，還是記憶里那個清泠如同泉水的嗓音，周芷的小狐貍心跳動地更加迅速。嘴上也沒了把門，口而問道：“你認識我？”

    氣勢周芷想問的是，你這貨記起我來了？

    可惜，秦朗并沒有認出她來，所以秦朗默了半刻，才回答道：“沒有，不曾相識?！?br />
    這下可好了。

    周芷的小狐貍心一下就從幾萬里高空刷拉一下掉到了地上，啪嘰一聲碎成了兩半。

    周芷臉上的表情也僵了很多：“哦。那是我認錯人了?！?br />
    秦朗看周芷臉不對，還想要說點什么：“哎，兄臺，你……”

    周芷卻恍若未聞一樣，自言自語道：“你不是要出去嗎，走吧走吧，別耽誤事兒了?！?br />
    秦朗被她的話一噎，剩下的話自然也爛在了肚子里。

    秦朗帶上門，又抬眼看了一遍臉不佳的周芷，言又止地走了幾步又回頭：“兄臺……”

    周芷抬頭對上秦朗人畜無害的俊臉，心里一聲嘆息，說道：“我姓周，周……周月。”

    周芷眼珠子一轉，把名字改成了和林月雷同的周月。

    秦朗莫名其妙地看著周芷，自己又不是要問他名字，這人真是好交往的自來熟啊。

    秦朗笑道：“周……岳？在下秦朗。周兄你的……”

    周芷見秦朗對于她的新名字毫無反應，心里難免有些失落的感覺，于是也沒有什么心思和秦朗閑聊瞎侃了，揮手道：“我有些不舒服，秦兄走好?！?br />
    說著一回身鉆進了房間，啪嗒一下把門關上了。

    走廊外邊的秦朗一臉的莫名其妙。

    想了想，還是搖了搖頭走下了樓去。

    周芷一反身把門關上了之后，額頭倚在門后，眼睛閉。聽到了秦朗下了樓的動靜之后，才不住了，憤似的用手把門狠狠地敲了幾下。

    眼睛睜開后，一雙小狐貍眼兒里盛滿了淚水，就要溢了出來。

    紅紅的眼睛里寫滿了悲傷。

    周芷在聽到秦朗那句“不曾相識”的時候，心就如同被人從腔里面橫拉拽了出來，丟到地上狠狠扁，碾碎。

    只留下自己空蕩蕩的，血肉模糊的口，灌著冷風，又刺，又疼。

    客歸來門口。

    幾個護衛(wèi)筆直的站在客歸來門口，臉上都沒有什么表情，神嚴謹，目不斜視。

    上官環(huán)率先看到秦朗走了下來，待到秦朗走近之后，開口問道：“大人有些遲了?！?br />
    秦朗不好意思地笑道：“抱歉啊，讓你們久等了?！?br />
    上官環(huán)臉不變，冷冷清清，只是淡淡地說道：“我等無礙，只是怕大人去晚了之后京里那幾位爺會對大人印象不好?！?br />
    秦朗感覺心里一暖，笑道：“多謝上官護衛(wèi)的提醒。只是剛才出來的時候見到了一個有趣的人，所以耽擱了一會兒?！?br />
    上官環(huán)沉吟一會兒，又出聲道：“有趣的人？”

    秦朗想起剛才看到周芷站在自己的對面，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閃亮有神，明明是最純澈的眼神，卻有種該死的讓人挪不開眼的感覺。

    明明是個男人啊……

    想起周芷上那兩撇歪歪扭扭的胡子，秦朗有些俊不，呵呵笑道：“嗯，很有趣，是個……是個長歪了胡子的男人?！?br />
    秦朗心情不知怎么的突然好了起來，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起來，把幾個護衛(wèi)甩在了身后。

    上官環(huán)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這個文弱書生突然如同上足了發(fā)條一般加快了腳步，臉上一副和風細雨的樣子，感覺有些無力。

    長歪了胡子的男人？

    有趣……真有趣……

    大人，您的“趣點”有點特殊嘛……